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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欲湿度 “小山”吟望“塞下秋”--读词小札二题

发布日期:2024-09-28 15:13    点击次数:145

情欲湿度 “小山”吟望“塞下秋”--读词小札二题

一 罗衾如“小山”如何?--“小山相通金明灭”预计

晚唐词东谈主温庭筠的《菩萨蛮》词十四首之首篇是很有名的情欲湿度,全词如下--

小山相通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

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这首词并不难解,比较费解的仅仅第一句里的“小山”究竟何指,历来说法不一,聚讼纷纭。新时期以来,常有学者缕述“小山”的多样说法而申说其一,比较完整的综述是安徽大学王娜娜2013年发表的《温庭筠〈菩萨蛮〉词十四首研究述评》一文,其第三末节“对‘小山相通金明灭’之‘小山’所指为何的考辨”,即综述和转头了收尾新世纪第一个十年的六种说法:山眉说、山枕说、小梳说、屏山说、博山炉说和发髻说。为便筹商,引录如下--

(一) 山眉说    这种说法的代表是夏承焘先生,依据是“唐明皇造出十种女子画眉的面目,有远山眉、三峰眉等等。小山眉是十种眉样之一”。

(二) 山枕说    吴世昌认为“小山,山枕也。枕平放故能相通”。依据有二:一是“山枕之名《花间集》屡见”; 一是温庭筠词中有“山枕隐浓妆”(《菩萨蛮》)、“山枕腻”(《更漏子》) 的文句。

(三) 小梳说    代表有沈从文、董志翘等。沈先生认为“温庭筠词:‘小山相通金明灭’所描写的,也恰是那时妇女头上金银牙玉小梳背在头发间相通精明情形”,又举元稹诗“满头行小梳”(《恨妆成》) 作为例证。董志翘赞同沈氏的论断。他认为:“(与眉额、山枕、屏山说) 比较之下,沈从文先生的说法伙同唐画实证及同期代其他词东谈主的词作,显得较为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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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屏山、屏风说    抓有该说的是俞平伯、吴小如、叶嘉莹等。这是咫尺学术界较通行的解释。清代许昂霄《词综偶评》说:“‘小山’盖指屏山而言。”李冰若《栩庄漫记》说:“‘小山’当即屏山,犹言屏山之金碧晃灵也。”俞平伯更进一步,解释“小山”说:“‘小山’,屏山也。其另一首‘枕上屏山掩’,可证。”又云“‘金明灭’三字状初日生辉与画屏相映”。吴小如认为:“据日本今天所保存的唐代习俗,断为此实床头枕后之小屏风,‘小山’乃屏上所绘之金碧图案。”叶嘉莹通过具体分析,一一抵赖山眉、山枕、小梳等说法后,提议了山屏一说,并举《菩萨蛮》(十一) 中“难熬匀睡脸,枕上屏山掩”句作证。

(五) 博山炉说    张筠在其硕士论文《温庭筠〈菩萨蛮〉十四首新探》第一章中梳理了对于“小山”的不同解释,并逐个指出了这些解释的不足,并在翔实材料的基础上,考虑具体的词作,提议了这样一种新视力。

(六) 发髻说    金克木认为,“小山分明是说妇女挽髻就寝,睡醒后发髻高下对抗,宛若小山”。若是说金言属于主不雅预计的话,那王子今《温庭筠词“小山相通金明灭”图解》一文针春联系的文件内容,特地是伙同壁画贵府进行论析得出的坚毅“小山”描写“高髻”,就有一定的劝服力了。

这些说法,有些是古东谈主旧说,有些则是今东谈主新解。王娜娜似乎也难以肯认哪一种说法较优,只好经受相容并包、多义并存的立场、让读者自主遴选:“至于‘小山’到底为何物,就研究者而言是见仁见智的。咱们研究文本的最终策画是使作品更好、更平淡地被经受,为读者淹没猜忌。而不同的读者可以依据不同的字据,或者根据我方的交融倾向,来形成我方不同于他东谈主的感受。原因在于,‘这样的多重之义在词中都可以适用,可以并存’。” ①

①  上述两段引文见王娜娜:《温庭筠〈菩萨蛮〉词十四首研究述评》,《湖北文理学院学报》2013年第6期。

其实,之是以束缚出现异说却没哪种得回普遍招供,正反证这些说法都有牵强免强之处。西北大学的张筠2005年在其硕士论文里曾总评山眉、山枕、小梳、山屏诸说之偏云--

但细细根究,此四说王人有不完善之处。如山眉说,有“唐明皇令画工画《十眉图》,一曰鸳鸯眉,别名八字眉;二曰小山眉,别名远山眉;……”一例为证。然俞平伯先生就曾以“‘眉山’不得云‘相通’”驳之,叶嘉莹先生亦提到词中第三句云“懒起画娥眉”,则与前面提眉重复,“这种重复显得凌乱,不可形成一种感发的成果”。山枕说则较为深奥,山枕是似山状的枕头,如出土的“五代印花葡萄白釉瓷枕”,中间低低凹陷,两端翘起,恰似小山。这样的枕头咫尺农村、城市老东谈主的床头还可见,质地则多为石膏、陶瓷,名贵的有玉石枕,试想如斯坚韧的山枕如何作相通之状,且“金明灭”又作何解,可知此说最不确切。而小梳说,查《花间集》中“梳”字,仅云“斜月梳、镂玉梳、背犀梳、象牙梳”等,未提“山梳”只字,则“相通”“金明灭”虽与发间金背小梳相切,而“小山”作梳何解?此外叶先生亦认为“下句说‘鬓云欲度香腮雪’,鬓边的头发讳饰过来,是头发流动的样式,若是头发上插了那么多梳子,就不可‘鬓云欲度’,头发不可在脸崇高动了”。至于山屏说,则颇受认同,且温词又多有例证,如“金鸭小屏山碧”(《酒泉子》)、“晓屏山断续”(《回国遥》)、“枕上屏山掩”(《菩萨蛮》)、“鸳鸯映屏山”(《南歌子》) 等,而“小山相通”亦可解为画屏上山峦相通改换之状,如李珣词云“翠叠画屏山微辞”(《浣溪沙》)、牛峤词“画屏山几重”(《菩萨蛮》),然“金明灭”又该作何解?吴小如先生说是“屏上所绘之金碧图案,当其受到日光映照,天然熠熠生光,明灭不定”。叶嘉莹则说“屏山上是有一种金碧螺钿的妍丽的禁闭的”。但此二说是二先生阐明联想之,而查唐五代的词,则无一首词、一句词说起山屏是金光明灭的;《花间集》中“山屏”一词说起次数甚多,亦无描写屏风上的“金碧图案”或“金碧螺钿”的。②

②③  张筠:《温庭筠〈菩萨蛮〉十四首新探》,西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5年,第4-5页; 第5页。

不悦旧说的张筠也提议了我方的“博山炉”新说,可其新说也一样够辗转的--释“小山”为卧旁必有之“炉”,已有点胶柱饱读瑟了,进而料定必是“博山炉”,更近乎邯郸学步,乃谓“炉为金制,天然金光明灭”,③但比山枕还坚韧的博山炉如何“相通”呢?这惟恐是一个更深奥释圆通的问题。是以张筠的新说之牵强其实无异于旧说,以致比旧说更迂曲费解。

诚然,古典诗词与现代东谈主相距甚远,其中的一些民风、名物以及历史布景,现代的读者不很明了,有碍于交融。于是,昔时的许多学者就用验证之法来解读旧诗词,既有所创获,也不免邯郸学步之难和妄生穿凿之弊。上述五种说法--山眉说、山枕说、小梳说、山屏说以及博山炉说,都来自验证以致考古,其所验证或考古出来的东西,在温庭筠的词作中或同期稍后的其他东谈主的诗词中,也或曾出现过,它们要么是什物如多样梳子,要么是直喻如“山眉”“山枕”“山屏”“山炉”,但“小山相通金明灭”里的“小山”却是暗喻,要证明它所暗喻之物即是“山眉”“山枕”“山屏”“山炉”或小梳等什物,那什物就得相宜“像小山”且能“相通”并能“金明灭”三个要求才行。关联词,复按上述五种东西,虽都能相宜一个要求、以致不无相宜两个要求的,却莫得全合三个要求的。事实上,濒临温庭筠如斯“自便”的暗喻,再富裕的验证,也仅仅一种假说,而注定了难为确解。即使温词《菩萨蛮》第十一首中“枕上屏山掩”之明言,也不可拿来证明其第一首中“小山相通金明灭”之“小山”所暗喻的必是“屏山”,因为这里不存在势必的逻辑关系,何况温庭筠会如斯重复形色么?

此是以上世纪40年代,如故年青学者的程千帆先生曾月旦那种专靠验证来解读旧诗词的作念法之偏颇,而观点对词翰的解读应该“以意逆志”、阐明文体的领略力即联想力--

至若考据重实证,而词翰重领略,此则东谈主亦知之。然其(“其”指那时大学里的古典文体教师--引者按) 教东谈主悟入处,仍从考据下手,则犹是蔽于时也。盖词翰者,作者之心迹,读者要须不息章取义,不以辞害志,以意逆志,是为得之。孟氏之言,实千古不易之典。古今作品,固多即目惟见,羌无故实,不悉主名,而极魂不守舍荡人心腑之能事者,若仅御之以验证者,岂不无所措昆季乎!①

①  程会昌(程千帆):《论当天大学汉文系教学之蔽》,《好意思丽》第3卷第3期,1943年4月21日出刊。

在那时的古典文体研究界,验证是学术正确之主流,程千帆能有这样明达的观点是很防止易的,浮现出他在古典的文史训诲外别有现代的文体训诲。天然,“以意逆志”的文体领略力或联想力,也得相宜诗词的具体语境和情面物理,而不可凭梦联想更不可私心私用。即如对于“小山”的“发髻说”,原是金克木先生的诗意象象。金先生认为“这不外是将睡懒觉起床的好意思东谈主头动作念了一幅山水风光画”,这确是比较相宜此词情景和田地的联想,但他随后的解释却有点私心私用。他说:“古时妇东谈主‘长发委地’,晚上废除昼间流行发式后天然不可钗横鬓乱去就寝,必须换(挽?) 成便装的髻,又必须用簪子扣住,再用金钗加以固定。到了黎明起床,头发已不匀对抗,高高下低好像一座又一座小山岭头相通了。跟着头的涟漪,金簪金钗天然忽隐忽现忽明忽灭了。欧阳修词说:‘水晶双枕畔,犹有堕钗横。’苏东坡词说:‘攲枕钗横鬓乱。’但凡见过老式女东谈主黎明梳妆的都知谈这情景。” ②对老式女东谈主卸妆后的发型,金先生可能别有所见,但问题是女东谈主晚上拔掉金簪金钗卸了妆后,却“又必须用簪子扣住,再用金钗加以固定”,如斯番来覆去的活动,岂不矛盾得让东谈主难以联想?其实,旧时妇女晚上卸妆后把头发打个纂,习用浅薄的木钗竹簪之类固定一下,以便晨起背面发不致太乱,何必再用我方崇敬的金钗之类复加固定?那不是坑害东西而且冠上加冠吗?这与金克木先生所举欧阳修文句“水晶双枕畔,犹有堕钗横”和苏东坡文句“攲枕钗横鬓乱”未必矛盾,因为“水晶双枕畔,犹有堕钗横”和“攲枕钗横鬓乱”所写,乃是好意思女的特殊情况--好意思女在情急之下或没心思之际,来不足卸簪钗或索性不卸簪钗就睡,亦然其情未免的事。至于女东谈主晨起之初的发型,固然免强可说像座“山”,但要呈现出如金先生所谓“好像一座又一座小山岭头”的相通征象,那是可能的事吗?即使可能,这个女东谈主得有多大的脑袋才行?除非这个女东谈主是梳双鬟的小丫鬟,晚上懒得解簪钗而睡,黎明起来才免强可有两座“小山”,但温庭筠这首《菩萨蛮》所写的好意思女,会是一个丫鬟吗?怎么看也不像啊!且若第一句里的“小山”是写头发,则与第二句里的“鬓云”重复,雅善属词的温庭筠会如斯遣意造句吗?

②  金克木:《诗东谈主和学东谈主》,见龙协涛编《华梵灵妙:金克木散文精选》,深圳:海天出书社,2001年,第369页。

有时,上述对“小山”的验证和联想,都把问题复杂化了,而确切的谜底可能很浅薄。这让我想起一个着名的故事:传闻好意思国航天部门初度准备送宇航员上天外,因为宇航员在失重下用圆珠笔、钢笔压根写不出字来。于是航天部门用了许多时分许多钱去发未来外笔,如故不行,只得考虑公众的意见。一个小男孩建议谈:“试试铅笔行吗?”问题就这样浅薄地处理了。

我对聚讼纷纭的“小山”问题也颇有同感。难忘如故在文革后期上高中时候的一个假期里,我从我方的语文考验兼班主任那里借到一套“中国古代文体作品选”铅印课本回家读,其中就有温庭筠的这首《菩萨蛮》,那时读过并不以为难解--不即是写一个懒女东谈主不想起床、起床了又不想梳洗的事吗--是以也就莫得多想;直到1978年上了大学,确切战争古典文体了,再读这首词况且听考验教学它,才发现“小山”还有那么多不同的说法,而不论哪种说法都难以让我绝对信服。在那时如故小后生的我看来,“小山”其实不深奥,而说来好笑的是,顺利启发了我的交融的,则是我方上大学时候的极少糊口告诫--那时我盖着堂兄送的一床绸被子,因为懒惰,黎明醒来,频繁赖床不起,频频瞟见被子一叠一叠地堆积在身上,实在很像相通的小山或浪峰,彩色的绸被面在灯光或阳光的映照下,也真个是“金明灭”呢。也因此,在那时我的心目中,很天然地以为《菩萨蛮》词的首句“小山相通金明灭”所写情况,正相仿佛耳。直至咫尺,我仍然认为我方早年的这点直观是有道理的。了然于目,这首《菩萨蛮》的女主角是一个闺中少妇或迟暮的好意思女--她的家景应该是很可以的,只因丈夫出门或尚待字闺中吧,孤苦寂然的她冷凌弃无绪的,就不肯意起床,起床了也不想快点梳洗打扮。此后文既然说她“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则此前的“小山相通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即是先写她醒后赖床的情景--身上盖着的锦被或曰“罗衾”,一叠一叠地堆积如小山,绸缎的被面在光照下有明有暗,显出“金明灭”的光景,打扰的鬓发拂过如雪的香腮,的确很好意思而且她也自知其好意思,关联词这一切好意思给谁看呢?是以她也就懒得起床打扮了--不即是这样个情景和田地么?

窃以为,把“小山”解为罗衾锦被之类,既相宜“像小山”且“相通”亦且“金明灭”三项要求,也相宜这首《菩萨蛮》词的具体情景和合座氛围:上片第一句“小山相通金明灭”近乎全景镜头,写好意思东谈主初醒了、罗衾加身堆积如小山、当起而不起的慵懒神情,第二句“鬓云欲度香腮雪”则是一个特写镜头,写初醒的好意思东谈主鬓发不免凌乱、却更衬得香腮似雪之好意思,她固然冷凌弃无绪,可也不可总赖床啊,于是有了第三四两句“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天然,她也不可老闹心思啊,何况是年青好意思女,凡事总会往克己想,正如孙犁演义里所写的中国女东谈主那样--“关联词后生东谈主,永久朝着欢腾的事情想,女东谈主们尤其容易健忘那些不欢畅。不久,她们就又谈笑起来了”。①这也就有了下片里那位好意思女仍自努力打扮、落落寡合的情景:“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看起来又是一个本心的好意思女了。

①  孙犁:《荷花淀》,《孙犁文集》第1卷,天津:百花文艺出书社,2002年,第94页。

我得安分招认,解“小山”为罗衾锦被之类,出自我小后生时候的糊口告诫之启发和近乎小资情调的极少文体联想。成年后的我固然以文体研究为干事,但并不是研究古典文体的,是以对我方早年的这点想到和联想,我纵令“自信甚坚”,也仅仅藏诸心中,从未对东谈主言说。直到去冬的一天,与台湾来的古典诗学民众吕正惠先生等一又友约聚聊天,不知怎么就说到“小山相通金明灭”的问题了,而仍然是言东谈主东谈主殊、无所适从。于是我被动说出我方小后生时候的这点私见,吕先生认为不无道理,劝我不妨写出来。赶巧近日得闲,乃信笔写出,聊供学界参考吧。倘若有东谈主要我作念验证、拿字据,我只可坦率地再次声明:“小山”是个暗喻,再博学的验证也无法论定它必是某某,是以就不再劳神顾虑了。

二 何处“塞下秋来风光异”?--范仲淹《渔家傲》词考释

天然,即使属于文体规模的古典词翰,如其兹事体大、道理严肃,就需要验证之助才调准确交融,不然泛泛读过,不免囫囵吞枣地想天然赏析,反会错失其中委托、误会其中味谈。

范仲淹的《渔家傲》即是一首常被泛泛读过的词作。按,被誉为北宋名臣之首的范仲淹固然作词未几,但其《渔家傲》词却是与《岳阳楼记》一样颂扬千古的名作,全词如下--

塞下秋来风光异,衡阳雁去无钟情。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东谈主不寐,将军白首征夫泪。

“胸中至极万甲兵”的小范老子尽然吐属特出,一股千里雄高亢之气,力透纸背,一腔隐痛激昂之音,荡人心腑,照实上承传李白所作之《忆秦娥》词,下开有宋一代庄重之词的先河,与一般艳婉之词判然有别,诚所谓高亢激昂、千里郁抑扬,无愧为颂扬千年之名作也。

昔时学者多以“婉约”“粗莽”的二分法论词,颇有分别处,故此处以“艳婉”“庄重”二类代之。其实,与“庄重”词相对应的乃是“轻艳”词--以“轻艳”来概指唐宋词的一种主导作风,显露更为恰切多礼,但酌量到“轻”字很容易被误会为贬义,是以改用“艳婉”二字。而必须注目的是,一般艳婉之词如温庭筠的《菩萨蛮》之类,类王人抒叙士女的日常糊口心扉如离情别绪,并无严重的社会关怀和庄重的想想委托,其中东谈主物也无所谓特定性,他们究竟是何东谈主、糊口在何时何地,都不足轻重、也无碍交融。但像范仲淹的《渔家傲》这样的庄重之词,抒叙之事大,欷歔之弘深,用其后常州词派的说法,即是“词中有事,词中有史”,读者倘不解就里,而泛泛读过、联想天然,就深奥其寄慨之究竟,以致不免误会了。

对《渔家傲》的误会,很久以前就有了,其源流是魏泰的《东轩笔录》卷十一所记--

范文正公守边日,作《渔家傲》乐歌数阕,王人以“塞下秋来”为首句,颇述边镇之忙活,欧阳公尝呼为穷塞主之词。及王尚书素出守平凉,文忠亦作《渔家傲》一词以送之,其断章曰:“投降归来飞捷奏,倾贺酒,玉阶遥献南山寿。”顾谓王曰:“此真元戎之事也。”①

①  魏泰:《东轩笔录》(卷十一),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第126页。

按,范公在其当世即被朝野公认为东谈主杰、士范、名臣,他很少作词,倘撰有《渔家傲》词数阙,则必东谈主王人宝爱传抄,是可以想见的,怎么可能只遗存一首?至于欧阳修则是范公在政治上的坚定撑抓者,陟黜同其进退,怎会如斯不晓事而出口浮薄?②且魏泰所记文忠词也不见于欧阳修集中,③则这个故事很可能出于魏泰的虚拟。魏泰此东谈主糊口于神宗至哲宗朝,性恶棍,好著作,多虚拟,他粗略只知谈范仲淹曾经守边,不可细考其详,而只缺乏言“守边日作”。他说范词“颇述边镇之忙活”,显露指的是范词末三句“羌管悠悠霜满地。东谈主不寐,将军白首征夫泪”,而所谓文忠《渔家傲》词断章“投降归来飞捷奏,倾贺酒,玉阶遥献南山寿”,很可能即是魏泰我方的拟作。其实魏泰不外贩子恶棍,何尝领悟什么边事军事,只可想天然作扬眉吐气耳,他以致不知范词中欷歔“燕然未勒归无计”者和“将军白首征夫泪”之“将军”是何关系,竟误为同是范公一东谈主,乃浮薄地朝笑范公为“穷塞主”。关联词,魏泰的误会连同他所虚拟的故事却流传甚广,到了元末明初瞿佑的《归田诗话》,乃进一步臆定《渔家傲》为“范文正公守延安”作,并不堪痛惜地月旦范词“意殊衰飒”,④从此成为定论。

②  欧阳修是否不晓军事边事之繁重呢?一样是魏泰所撰《临汉隐居诗话》就记录了他悯念边兵的故事:“晏元献殊作枢密使,一日雪中退朝,客次有二客,乃永叔与学士陆经。元献喜曰:‘雪中诗东谈主义过,不可不饮酒也。’因置酒共赏,即席赋诗。是时西师未解,永叔句有‘主东谈主与国同喜忧,不唯喜悦将丰登。须怜铁甲冷刺骨,四十余万屯边兵。’元献郁郁不乐,后尝语东谈主曰:‘裴度曾经宴来宾,韩愈也会作念文章,但言‘园林穷胜事,钟饱读乐清时。’却不曾恁地作闹。”(《临汉隐居诗话》,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第11页) 然则,这样一个不吝“作闹”以教唆在野顾念边兵沉重的欧阳修,怎么又会在送“王尚书素出守平凉”时变成了一个吹吹拍拍的马屁精?这是殊为深奥的事。窃以为,这两段所谓欧阳修的故事,惟恐都出于魏泰的虚拟。

③  按,所谓欧阳修的《渔家傲》词,唐圭璋编《全宋词》据《东轩笔录》录此三句,孔凡礼编《全宋词补辑》则据《诗渊》二十五册收录了一首包括此三句在内的完整《渔家傲》词,但以为作者是庞籍而非欧阳修。

④  瞿佑:《归田诗话》(上卷《渔家傲》条),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第13-14页。

现现代的词学民众对《渔家傲》词的评价,多针对“意殊衰飒”的传统论调,险些一致坚信范公此词下开苏轼、辛弃疾等粗莽词风之事迹。这是一个显赫的超过。但也不可不说,现现代的词学民众对范词的翻案是不透彻的,这倒不是他们不肯意,而更可能是他们所要研究的词太多了,具体到范仲淹的这首《渔家傲》,也就不可特地精心细考详论。有时正因为如斯,现现代的词学民众固然对范公此词的评价都很高,但对此词所攀扯到的一些要津问题,却仍守旧了魏泰和瞿佑以来的传统说法。比如:其一,对范公此词中所写“塞下”究在何处、此词为何事何东谈主而作、作于何时的问题,词学民众们仍然模糊视之,或以为概指“西北边域”,或谓即指“延州”也即今延安一带,于是此词也就仍然被断为范公守延安时作、乃泛写守边清贫的边塞词,并无特定指向。其二,对范公此词中欷歔“燕然未勒归无计”者和“将军白首征夫泪”之“将军”的关系,词学民众们险些莫得分疏,大多仍默许为合并东谈主。于是,他们固然很想反驳所谓穷塞主“意殊衰飒”的传统论调、为范仲淹申辩,但他们的反驳和申辩却显得勉免强强、曲盘周折。如着名词学家夏承焘先生论此词反馈的将士之“烦懑”云--

范仲淹所处的时期,梗直北宋与西夏的民族矛盾日趋犀利。他的《渔家傲》词,反馈了将士的边塞糊口与烦懑心情,这和他要求政治校正的不可结束,北宋王朝的不自恃兴,因而持久受到朔方少数民族的羞耻关系。从词史角度看,他的《渔家傲》下开苏轼、辛弃疾粗莽派的词风。那时的达官贵东谈主如欧阳修亦然词家,但他的词的题材局限在儿女相想的局促糊口圈子里,是以他看不惯范仲淹的反馈边塞糊口的《渔家傲》,嘲笑它是“穷塞主词”。①

①  夏承焘:《范仲淹的边塞词》,《唐宋词赏玩》,北京:北京出书社,2009年,第62-63页。

夏承焘先生宗尚粗莽词,是以他崇尚范公此词开两宋粗莽词之风尚,但又微辞以为词中“羌管悠悠霜满地。东谈主不寐,将军白首征夫泪”不无“烦懑”、难言“粗莽”,于是委婉阐明、辗转申辩,这申辩其实是免强的。更酷好的是,宗尚婉约词的女词东谈主兼词学家沈祖棻先生解读此词,乃避言“粗莽”,转而从心扉矛盾的分析动身点,艰难使矛盾达成辩证的长入云--

一方面,边塞寒苦,久戍挂家;另一方面,包袱要紧.必须担负,这是词中所形色的一双矛盾。词中篇幅绝大部分是写前一方面的,但只用“燕然未勒归无计”一句,便使后一方面凸起,成为这对矛盾的主要矛盾面,正如俗语所说的“秤砣虽小压千斤”。用传统的文体月旦术语来说,即是:“发乎情,止乎礼义。”

作者固然身为将军,但并非高适《燕歌行》中所斥责的那种“战士军前半死生,好意思东谈主帐下犹歌舞”的将军,是以能够体会普通将士们的想想情谊,他们对家乡的诋毁和崇高的包袱感。②

②  沈祖棻:《宋词赏析》,上海:上海古籍出书社,1980年,第9页。

其实,担当包袱和久戍挂家都是将士们的真实心扉,他们未必会以为这二者之间真有什么解不开的矛盾,难处乃在于他们对这二者要同期承担也;而问题是唯有解释者把范公视为词中之“将军”,则“将军白首征夫泪”之“衰飒”就险些无可婉言了。正惟如斯,另一位学者艾治平先生固然也推许范公此词“开宋代粗莽词的先河”,但如故不齐全憾地指出此词确实不够“粗莽”的“衰飒”之病云--

写“塞下”,由远而近,由渊博的边界到具体的“孤城”,隐痛激昂,境况与“大漠穷秋塞草衰,孤城落日斗兵稀,身当恩遇常轻敌,力尽关山未突围”(高适《燕歌行》),虽相仿佛,但好意思瞻念较之盛唐的诗,却衰飒多了。③

③  艾治平:《宋词的花朵--宋词名篇赏析》,北京:北京出书社,1985年,第9页。

应该说,艾治平先生的话确是忠心的憨厚之言--忠心肠暗示推许,也憨厚地暗示缺憾。而他显露也与其他学者一样,莫得怀疑到魏泰之子虚,反而经受了魏泰的说法,承认《渔家傲》词中欷歔“燕然未勒归无计”者和“将军白首征夫泪”之“将军”是合并东谈主,因此也就不可不致憾于范公此词的“衰飒”了。

然则,范仲淹作《渔家傲》词的真情实况如何呢?这就不可不考释两个要津问题了。

第一个问题是,范公此词究竟作于何时何地?或者说为何事而作?一般认为,此词作于范公守边时,且多认为守边即守延安时,于是要么模糊解“塞下”为“西北边域”,要么径解之为“延州”即延安地区,这就失于缺乏了。其实,从宝元元年(1038年) 元昊肃肃叛宋称帝、宋与西夏的干戈爆发,到康定元年(1040年) 三月范仲淹复天章阁待制、知永兴军,直到庆历三年(1043年) 四月范仲淹与韩琦并除为枢密副使、八月再除参知政治离开陕西(那时的陕西包括甘肃部分地区如环州庆州等地),再到新政受阻、庆历四年(1044年) 六月范仲淹出为陕西、河东宣抚使,则范公之守边非止一年,本领北宋与西夏的干戈也有一个攻守易位的辗转经过,岂能一概而论、缺乏解词?略作分析即可知,康定元年是西夏要紧、宋军迂腐阶段。此年纪首,西夏军攻破金明寨、进围延州,围歼前来救助的宋刘平、石元孙军于延安近邻的三川口,二将被俘、朝野畏惧;三月宋仁宗乃委范仲淹以违反的重负,使其复官天章阁待制、知永兴军,四月改陕西都转运使,五月又迁龙图阁直学士、与韩琦同任陕西经略安抚副使,八月范仲淹并代张存兼知延州。于是范仲淹在延州整武备战,随后派兵夺回塞门寨、建立金明寨、万安城,稳住了宋军在延州的阵地。这一阶段,西夏军攻势凌厉,宋军则仓皇迂腐。然后,从康定元年九月到庆历二年(1042年) 年末,宋军在范仲淹的换取下,参加了以攻代守的积极迂腐阶段。此一阶段,范仲淹遣任福破袭白豹城,迫使西夏军除掉,并重用当地将领狄青和宿将种世衡等,遣狄青攻取芦子平,遣种世衡筑清涧城,遣朱不雅等袭破西夏洪州界郭壁等。由于这些积极的迂腐政策,是以固然庆历元年元昊倾国入侵、败宋军于好水川,在别的处所却都未到手。而范仲淹固然反对一些东谈主的大举要紧观点,但直到庆历二年三月,他仍组织了灵验的小规模攻势迂腐,可谓虎口拔牙,在庆州西北的马铺砦(今属甘肃华池县) 抢筑大顺城,使西夏军不敢再犯环庆。从庆历二年夏范仲淹经略环庆到他庆历四年(1044年) 六月宣抚陕西、河东,是宋军以守代攻以逸击劳阶段。此时范仲淹重用宿将种世衡,使扭捏于宋、夏之间的环州诸羌归心于宋,又派种世衡于环州重筑细腰城,进一步厚实了宋军的迂腐,边境场面趋于厚实,西夏见无机可乘,遂启动请和。领悟上述攻守交错的辗转经过,咱们就不难领悟,范公的《渔家傲》词不可能如旧说那样作于康定元年或庆历元年,因为康定元年西夏攻势汹汹、宋军仓皇应战,范仲淹组织违反尚无暇,那儿有暇抒“燕然未勒”之神志?其实,直到庆历二年三月的抢筑大顺城照旧虎口拔牙之举,两军交错要紧,边境并不和平,这与《渔家傲》所写边地场面显露比较厚实的情况也不相符。看得出来,《渔家傲》虽写将士守边,却莫得渲染军情垂危、两军相持之景象,而注目抒写的是守边将士日对千嶂之清贫与更阑挂家之寂苦,这标明此词的历史布景当是庆历二年夏之后西夏军对“白豹、金汤王人不敢犯,环庆自此寇益少”(《宋史》本传) 而宋军处于以守代攻以逸击劳阶段的情况。大体的写稿时分则可能在庆历二年的秋天到庆历四年的秋天之区间。

要笃定此词比较具体的写稿时分,则攀扯到对“将军”以及“孤城”的考释。这恰是此词的第二个要津问题--词中所谓“将军”究竟是范公自指、或泛指一般将军、如故特指军中某宿将?传统的和现代的解释,也有说“将军”是泛指的,但不是主流意见,这且不论。大无数的解释都认定欷歔“燕然未勒归无计”者和“将军白首征夫泪”之“将军”同属一东谈主,也即同是范仲淹之自指。这就颇有误会了。一则,范公是以文吏出任边帅的,他作为一方统帅,天然会有“燕然未勒归无计”之怀宝迷邦的惊奇,但他不是军中一将领,天然也不会是“将军白首征夫泪”之将军了。二则,宋代的风俗重文轻武,文吏的地位名望远高于武将,范仲淹不仅是着名文吏而且自视为儒臣,他以着名文吏出任边帅,固然很爱戴辖下诸将,却不大可能把我方也视为一介“将军”。此是以当年青的张载在康定用兵时上书范仲淹、想来军中报効、设立一番功名,范仲淹却反责张载谈:“儒者自有名教,何事于兵!”①也因此,当庆历二年四月仁宗诏命除范仲淹为邠州不雅察使、廪禄优越,范仲淹却反复上表谦让,其情理亦如郭正忠先生在所译《范仲淹传》之注目中指出的:“范仲淹不肯经受廩禄比龙图阁直学士优越得多的不雅察使衔,……以致暗示要辞去一切军职,其主要原因,一方面是酌量到统治、并合营军士的本体需要;另一方面,亦然但愿保留我方儒臣文人的傲气身份。” ②然则,如斯敬重我方儒臣文人傲气身份的范仲淹,还会在词中自称为“将军”吗?应该说是不会的。

①  吕大临:《横渠先生事迹》,见《张载集》(附录),北京:中华书局,1978年,第381页。

②  郭正忠译注:《范仲淹》(历史东谈主物列传译注丛书之一),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第25页。

既然“将军白首征夫泪”之“将军”不是范公自指,则解释为泛指军中的“将军”也可通。但这未必相宜范仲淹之本意。范公率军守边之时,简拔将才,是很有目光的,如狄青、种世衡都是由于他的识拔和重用,才得以建建功勋、成为一代名将的,其中最受范公谨慎和重用的是种世衡。种世衡比范仲淹还大四岁,久千里下僚,当康定元年西夏犯延州时,范仲淹经受了种世衡筑清涧城的建言,并让他负责筑城,才使延州得回关键屏备、药到病除。庆历二年,范仲淹经略环庆遭受的最大问题,乃是环州与西夏接壤处的羌族素不为宋用而与夏戎潜连、助为边患,范公深知种世衡素得羌东谈主心,于是奏调种世衡知环州,极地面改善了与环州诸羌的关系,使其转心向宋;庆历四年他又命种世衡在环州诸羌所在地重筑细腰城,此时已是白首宿将的种世衡带兵昼夜奋战,匡助范仲淹完成了这项要紧的计谋举措、牢固了西北边防。但种世衡也因此患病,得不到疗养。当范仲淹得知爱将病剧的讯息,天然很暖热也很感想。关联词筑完细腰城不久、转瞬到庆历五年正月,种世衡就病逝了。范仲淹乃为爱将写下了感东谈主至深的墓志铭,特地在彰了种世衡结连环州诸羌和奋力重筑细腰城的功勋云--

庆历二年春,予按巡环州,患属羌之多,而素不为用,与夏戎潜连,助为边患。……乃请于朝,愿易君理环。朝廷方以清涧倚君,又延帅上言,东谈主重其去,命予更择之。予谓夏戎昼夜诱吾属羌,羌爱其类,益亦外向,非斯东谈主亲之,不可革其心。朝廷始如其请。……来岁,迁东染院使,充环庆路戎马钤辖,仍领环州。惟环西南,占原州之疆,有明珠、灭臧、康奴三种,居属羌之大,素号强梗,在原为孽,寖及于环,抚之狠不我信,伐之险不可入。北有二川,交通于夏戎,朝廷患焉。其二川之间,有古细腰城,复之可断其交路。又来岁,予为宣抚使,乃谕君(指种世衡--引者按) 与原守蒋偕共干其事。君久悉利病,即日起兵会偕于细腰,使甲士昼夜筑之。夏戎固忌此城,君遣东谈主入虏中以计款之,兵遂不至。又召明珠等三族酋长犒抚之,俾以御寇。彼既出其不料,又一火外助,因而顺服--君之谋也。君处细腰月余,逼以苦寒,城成而疾作。以庆历五年正月七日甲子启昆季,神志不乱,享年六十一。①

①  范仲淹:《东染院使种君墓志铭》,《范文正公集》(卷十三),上海:商务印书馆,1937年,第190-192页。

按,庆历二年三月泾源路宋军曾经拟于细腰属羌地内筑堡,因敏珠儿、密桑二羌族阻遏而未能实施,是以该路宋军准备诛讨这两个羌族,但范仲淹不肯激化矛盾,他奏请朝廷、调来最得羌东谈主心的种世衡,使羌东谈主归心、胜利筑城。筑城之役当在范仲淹庆历四年六月出为陕西、河东宣抚使后不久,不雅上引范公给种世衡所写墓志铭所言“庆历二年春,予按巡环州……来岁,迁东染院使(指种世衡)……又来岁,予为宣抚使,乃谕君与原守蒋偕共干其事(‘事’即筑细腰城)”,可推知“又来岁”即庆历四年。此年六月范公宣抚陕西等边地,不久即命种世衡筑细腰城,而种世衡“处细腰月余,逼以苦寒,城成而疾作”,范公天然记挂,是以庆历四年秋最有可能是他写《渔家傲》词的时分--设若词题“秋想”是实在的,则“秋”应即是庆历四年的秋天,而“秋想”所致想的“将军白首征夫泪”之“将军”,即使不是特指宿将种世衡,也一定有身虽老病而仍鉴定地激昂在边域的种世衡之影子在范公的心目中吧。

准此,则《渔家傲》词乃可通释无碍:“塞下”应即是作为抗战最前沿的环州,而非缺乏的“西北边域”或“延州”--那时的延州固然是违反西夏的前沿重镇,却不是最前列,而且延州近邻也莫得诸羌情欲湿度,何来“羌管悠悠霜满地”之情景?其实,悠悠羌管乃来自归心于宋况且成为宋军边防力量一部分的环州诸羌;“孤城”自当是环州诸羌所在地带的细腰城,于今环县西南仍有古迹存焉,那确是黄土高原“千嶂里”的一座“孤城”;至于“将军白首征夫泪”,实乃身为统帅的范公对守边将士寂然与苦辛的爱怜体谅之词--史称范公“为政尚忠厚,所至有恩”(《宋史》本传),然则,主帅这样爱怜体谅守边将士日日固守千嶂孤城之苦辛和永夜挂家耿耿难眠之寂苦,不正弘扬了范公的仁东谈主忠厚之心么?与“衰飒”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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